昨日參加TPOS,也就是「台灣心理腫瘤醫學會」的『病情告知溝通技巧工作坊』。
大概是在給予我們一些關於在臨床上如何告知壞消息的技巧教導,過去我總覺得這類溝通技巧的學問很表面,特別記得大學上同理心課程的時候,覺得自己像隻鸚鵡啊(對方說:我覺得很難過;我說:喔你覺得很難過嗎?我可以感覺到你的難過)大約是這樣的印象。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醫德存乎於一個人的心,我會覺得如果我們醫者心存善意,患者怎麼會感受不到呢?可是,他們好像,常常真的感受不到耶。這不是那一邊的錯,而是中間善意的傳輸出了一點問題。對於這門課程,幫助我們提升傳輸線的功能是給予肯定的。
但,
這很難啊,即便我昨天失心瘋在諸多前輩眾目睽睽之下自願上台去跟模擬病人做演練示範(因為受到前一天看了要勇敢踏出舒適圈的文章之鼓舞),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覺得很困難啊。是那種再replay101次之後,心裡還是覺得很困難的那種難。當然在replay101次之後,我們能夠開始很熟練的使用這些技巧。有很多語句的套用,可以在當下順利承接對方的情緒並且能夠給他們一些支持,遞衛生紙的動作也會因熟練而更自然。
但是,心裡那份難,卻無法跨越(目前)
舉例來說,「我們會陪你一起走這段路」這句話據統計能給患者很大的力量。但我推估我十年內應該都講不出這句話。事實上這就是為什麼我本來打算十年內都不考安寧專科的原因(但基於某種必須妥協的原因還是考了)。在安寧的訓練裡,我最討厭的就是用了這些技巧之後,患者掏心掏肺什麼都跟你說了,然後你說:別害怕,我們會陪你到最後。但是,我們能給予的通常就只是工作時間那個當下的給予而已,這算陪伴嗎?而最後是什麼?我知道對很多人來說,這當然也算某種程度的陪伴,也是可以給予患者某種程度上的安慰,我並不否認安寧療護對很多患者來說,確實是提供了生死兩相安的更好選擇,相較於一般病房;
但對於我來說,對於我這個無法做到足就不敢承諾於的膽小人來說,這份心理的難,自己得體諒自己。我只能在自己小小的崗位上,對患者說:我會在這個診間裡,衷心給予所有我能給你的幫忙和意見。但我,無法陪你到最後。